这是一个空间极大的书房,两侧的书柜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又一排硬皮精装或者古朴线装的书籍。
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四处瞅了瞅,恭维道:“刘秘书真是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中外啊!”
刘秘书是个头发稀疏,个子高瘦的中年人。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秘书,有的狗屁都不是,而这一位显然很有些权力。
他撇了撇嘴,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笑,“孔老才是真正的博览群书,我不多读一点,实在是跟不上。就是现在他记忆力不好了,随口说个典故,我还常常不知道出处,有时候真是战战兢兢啊!”
中年男子呵呵笑着说,“那是那是。”
刘秘书清了清喉咙,今天特地把他请到家里来,可不是来聊家常或者听些无聊的恭维的,“成处长,那个……啊……那个调查你进行的怎么样?”
成处长指指桌子上的文件夹,“材料都在里面。”
刘秘书翻开看了好半晌,皱起眉头,“你是内行,替我解说解说?”
成处长说:“前两个月我们突击检查了中州实业,羊城经贸,和原来江吴集团下属的几个子公司的财务状况。”他顿了顿,“嗯,账做的很干净,反复研究也找不出大问题。有几个小毛病,都是无足轻重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更重要的一点,这个……我们查账受到的阻力很大。尤其是在中州和青州,刚刚进驻就有很多大人物打电话来关心。这个江之寒,关系网比我们想的要深也要广。”
他瞄了眼太师椅上坐着的刘秘书,心里鄙夷的呸了一声,对对方有些故作高深的不置可否很有些不屑。在他心里,除了会伺候老头子,一手字写的还凑合,这家伙狗屁都不会。
成处长说:“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拿回来的材料,我们找了内行老手仔细研究过很久,至少有两个潜在的东西可以深入的挖一挖。一个呢,就是江之寒才开始创业时的一笔贷款,那笔贷款的经手人是现在中州工商行的郭副行长,据查和江之寒的母亲是中学同学。那笔贷款在抵押估值和贷款程序上应该都是大有问题,但时间很久了,对方很可能不合作,有些文件不一定能拿到手。从经验上讲,才开始创业的时候很多人喜欢搞空手套白狼的把戏,会做一些非法或者违纪的勾当。这是第一处。这另外一笔呢,是两年前青州一块土地开发的贷款,但江之寒只是申请公司的出资者之一,而且还是小股东。就算查出来有问题,要弄到他身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咳嗽了一声,“那个公司的其他两个股东家里都很有来头,要彻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秘书垂着眼,好像在琢磨些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一块儿就先放放吧……”
成处长忍不住瞪了瞪眼,“放放?”
刘秘书说:“如你所说,即使查出来点什么,他不是公司法人代表,连总经理都不是,要想撇清楚责任不是很容易的事?”
成处长看了他一眼,“那?……”
刘秘书说:“必须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成处长在心里瘪瘪嘴,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刘秘书又问:“成处长,最近请你调查一下他的社会关系,我看你这上面有些资料,能不能大概的解说一下?”
成处长从书桌上把文件夹拿过来,翻出一叠纸,这些情况他已经烂熟于胸,只需要大概的再浏览一遍。
他开口道:“江之寒父母都是工人,亲戚间也没什么特别的人物。但似乎从开始创业以来,他一直很注意走上层路线。他最经常的一个手法,是通过政府官员的子女搭上关系。在他名下所有公司的股份中,都有拿干股的官员亲属,涉及的人很多,范围很广,军界警界政府部门公检法一个都不缺。”
不得不说,成处长是个能吏,功课也完成的很认真,“这之间,很多也就是利益关系,应该说不上有多紧密的联系。树一倒,猢狲自然就散了,兴许还有不少愿意倒转头补上一刀的,我以为不必过于担心。但这个名单上有几个人,和他的关系匪浅,是他真正想要倚靠的人。”
拿出那张文件纸,他一个一个解说起来,
“顾望山,清江实业公司董事长,父亲顾丛铭少将,现任卫戍军区参谋长,是新班子上台后提拔的第一批将领,据信是最效忠他的军中少壮派人物。江之寒和顾望山是中州七中同学,据说很早便来往甚密。刚才提到的那起地产开发,他便是公司的头号股东兼董事长。我们通过熟悉江之寒的人了解到的情况,两人关系非常紧密,应该是最典型的政商结合,但比一般的政商组合又要多一层私人的关系在里面。”
“伍思宜,羊城经贸集团总经理,母亲伍惠芬,羊城经贸集团董事长,全国人大代表;父亲罗志祥,现任建行豫北省分行行长兼党组书记,据传年内会上调至总行任副行长。伍思宜和江之寒同是中州人,两人来往甚密,似乎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江之寒下面的集团,在羊城经贸有相当大的股份。我们推测,江之寒发家前后的大额度信贷,多是走的罗志祥这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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