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金玉,出了宫门,此去漫无目的。不过是见山看山,见水看水,就是到了炊烟四起的村庄,若是兴起便下车去看。
金玉初时还在离愁之中,渐渐的眉头疏散,也高兴了起来。
两个侍卫亦步亦趋的跟着,并不会过多的打扰我们母子。这一来,也算是尽兴。
时光荏冉,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了。金玉个子长高了,我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熟睡的金玉,我总会在灯下发怔。
朱弘颜的圣旨发的哪里都是,到处都宣扬着我要嫁人的消息。
我知道他写给谁。可是那个,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真想再回巷村看看,可是一来一去,只怕要误了三月之期。这两个侍卫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也许我可以丢下金玉一个人去。可是不行,我既答应了他,就不能食言。
眉头一皱,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早起来,金玉懒洋洋的吃罢早饭,正要起身和我出发。刚到门口,忽然就疼的弯下腰,泪眼汪汪的说:“娘,金玉的肚子,好疼……”
我大惊,忙抱住他问:“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如何会肚子疼?莫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金玉在我怀里疼的打滚,哭叫连连。我一边给他拭泪拭汗,一边对那两个侍卫说:“快去给金玉请个大夫。”
其中一个转身就走,另一个则尽职尽忠的守在一边。我瞅他一眼,说:“你去帮我打盆热水吧,我给金玉擦擦汗。”
他没说什么,也转身走了。
我轻轻一拍金玉,说:“好了,不用装了,我们走。”
金玉安静下来,却摇摇头,说:“娘,这会不能走,时间太短了,他不会真的去打热水的。顶多是吩咐一下伙计。”还一脸的不屑,好像我这计策太拙劣了。
正要说什么,果然见门一响,那侍卫回来了,身后紧跟着打了热水的伙计。我有点惊讶,知道他快,可也不至于快到这种非人的速度吧?
幸亏没急着走,否则就被他正好堵在楼口,让他起了疑心,以后就更别指望着找机会逃了。
我亲自拧了巾子,替金玉拭着头上的汗。
小伙计见没什么事,转身要走,我头也不回的说:“你也退下吧,今天哪都不去了。”
那侍卫便应声“是”。
等屋里没了人,我问金玉:“你怎么装的这么像?吓了娘一跳,我以为你真的疼呢?”
他扬起小脸笑,说:“要是连娘都瞒不过,怎么能瞒他们?不过,娘,咱们甩开他们两个,我们要去哪?”
我看着小金玉,半晌不做声。他便伸手摸我的脸,小脸上带了点忧伤,问:“娘,你是不是要去找爹?”
我拉下他的手,握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笑笑,说:“金玉,娘不想骗你。如果你不想去,娘就把你送到三叔那里。”
金玉问我:“娘,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回去,嫁人?”
“算是吧。”这小子简直太早熟了,有些话我都不敢跟他说。
金玉点头,说:“娘,你知道爹在哪吗?”
废话,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这么漫无目的地瞎走了。
他很笃定的点头,说:“我知道爹一定没死,不过听三叔说,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忽然就醒悟过来,问:“你怎么知道的?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还有,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和三叔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怎么到了京城进了皇宫?”
要问的问题太多了。完全忘记了金玉的年龄,只想把心里的疑惑统统解开。
金玉有些怕,往我怀里缩了缩,叫我:“娘——金玉也不知道。”
我叹口气,拍拍他,道:“好了,娘知道错了,娘不该问你的。”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大人都未必能背负的东西,不该他来背负。
金玉又道:“娘,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金玉可以帮你引开他们,但是,娘得答应我,如果找到了爹,你得来接我。”
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我抱着金玉,说:“金玉,娘很抱歉,要让你这么小就离开爹娘。谁都知道你是皇子,可是却都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受的苦,娘都知道。你放心,不管找得着还是找不着,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侍卫敲门,说:“夫人,大夫来了。”
我拭了泪,道:“请进来吧。”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进门,行了礼,坐到床边,道:“容我先给小公子把脉。”
我朝金玉眨眼点头,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等老先生把脉,就又哭天抢地的闹起来,只喊着疼,不让人靠近。
他演的太逼真,我真怕他是真的疼,脸上汗都冒出来了。
老大夫摇头,说:“看小公子的病,似乎是肠里……可是具体是什么,在下见少识浅,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老大夫退出去,我半晌不吭声。侍卫上前,行礼道:“夫人,既然小皇子病重,不如就先回宫。毕竟宫里太医们见多识广……”
我为难,说:“可是这里离京城千遥万远,金玉怎么受得了?”
“请夫人放心,臣下骑快马,一日夜即可到达。”
我点头,说:“似乎也只能如此。你去安排吧。”
侍卫退出去,我对金玉说:“金玉,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不论别人对你怎么样,要始终记得,他日你有出头之日,不要和别人碰硬。”
他点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娘,你要早些找到爹,好回来接我。”
侍卫备了快马,着一人将金玉抱上去,率先离开赶往京城。剩下的侍卫道:“夫人,咱们也往回走吧。”
我看着金玉的背影,只是发愣,听这话才回身,说:“金玉回京,我就安心了。心里再急,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三月之期未到,我想去一趟北疆。”
他脸色一变,道:“可是……”
我威胁他:“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前往,就回京城。可如果你不许我去,那我就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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