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愿拔剑，为世上的一切美好
巴州，临水镇。
道士在晨光熹微时进入了镇子。此镇是一处码头，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镇子，或许比一些城市还要热闹几分。
秋雨方歇，水丰河涨，力工扛着大包小包来来往往。
“包子，包子，新出笼的肉包子喽！”汉子掀开蒸笼，热气蒸腾，香味随风弥漫。
“糖葫芦哟！”
行人来来往往，是生活的气息。李余年鼻子翕动，顺着香味去了家包子铺，用荷叶打包两份，又买几串糖葫芦，最后来到处面馆。
“店家，两份，汤要热的，加鸡腿。”道士自己要了碗鸡汤豆腐脑，雪狮儿和七七共食一份。
灵没有实体，吃用自然和常人不一样。
只见七七捧住大碗嗅嗅，一脸幸福。接着张口一吸，鸡汤的浓香、豆腐脑的清甜，还有各种配料的香辛与热气，都被她吸去了。
满足！
她把碗往旁边一拨。
“喏，你的了。”
雪狮儿睁大了眼，狗生艰难！
李余年白了眼七七，你就不能留点吗？雪狮儿才多大点，哪怕是圣兽后裔，也禁不住这样饿啊。
“老板，加些汤，凉了。”
这家食肆占地不小，菜式精美，鸡汤香浓。宾客满座，衣着打扮看起来都是殷实之家，也有几个江湖散客并一桌游侠儿。
不多时，店老板亲自过来了，他记得小二才给那桌上了饼和汤。若有客人寻衅滋事，也是麻烦。
这老板姓郑，本地人。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两碗截然不同的豆腐脑。一碗热气腾腾，一碗丝毫未动，汤如凉水。
“实在不好意思啊，客官。或是小二错放了凉汤。”真是的，本店信誉在外，可万万不能怠慢了。
“我马上去换一碗。”
他端起碗来。
冷，冰。这就是第一感受，而且什么香味也没有。
怪事了！店家起身入了后厨，没忍住舀起块豆腐脑儿，那么一尝。
“呸！”这什么东西？又冰又涩，如同嚼蜡咽沙。
他听过那些传闻，忍不住犯嘀咕。人食五谷，鬼神食气。每逢中元节祭祀，鬼神享用后的祭品，没有一丝热气和香味。
可中元节早过了。他看了眼，这可是大白天！而且，也都有影子啊。
末了，只能自认倒霉，再盛了碗端过去。
“客官，您的豆腐脑儿。”
郑老板刚把碗放下，就见那女孩儿对着个包子轻轻吸气。原本鼓胀松软的包子登时干瘪，热气也不见了。
看那发黄干硬的样子，好像在坟前祭台上放了一两天。
老天爷啊！他手颤抖不止，险些崩不住尿意，眼看就要打翻碗。
一只手稳住了他，是道士的手。
道士朝他手上塞了一物。
是金子！
再仔细一瞧，原来是面金牌。
正面是个“镇”字，八卦阴阳鱼。背面是一昂头咆哮的异兽。原来他是朝廷供奉的修士。
只是这样的大人物为何要到本地来……
惴惴难安。
“放心，”道士拍拍他手心，收回了令牌。“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就好，路过就好。”
郑老头喃喃自语，远离了几分，看向他们的眼光都有些异样。不知道哪里又有妖鬼害了人，才引出朝廷的供奉们追索。
既然还带了小孩，应该只是路过。不过那孩子，怎么看着有几分不对劲呢。
“哥哥～”
七七一敲筷子，板起了小脸。
“怎么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如果不是你……”
“没什么，人之常情罢了。乌鸦总在有死尸的地方出没，人们却觉得是乌鸦带来了死亡。生死面前，不过是无法坦然面对。”
七七一个人生闷气。
马蹄声打破小街的安静。
道士吃完最后一口，“店家，看账。”
“客官，你这狗？”老板一脸为难，雪狮儿舔碗底舔的正欢。
“哦，三碗豆腐脑，连碗带汤勺一起算。”
“客人大方。”
李余年道袍破旧，招人不快，很快，佩刀带剑的一桌游侠儿有人开口。
“人岂能与狗同桌而食？喂，道士，你这狗有什么本事？”他来个双关，同桌酒客哄堂大笑。
“狗和狗也是不一样的，有些狗，越是色厉内荏叫的越欢。这狗啊，有时候未必不如人。”
“雪狮儿。”道士一声呼哨。
只见那小小奶狗一推饭碗，直立而起。翻滚腾挪，竟然耍了套装拳法。
江湖客不小心咬断了筷子。
要是我没看错，这是醉、醉、醉拳吧！想起自己学武的那些日子，一把心酸泪，满腹怨闷言。
最后小狗双爪并举，如人鞠躬。
马上有看呆了的富家子大喊，“看赏！”
稀稀拉拉的铜钱投了过来，道士用道袍兜了，放在桌子上，有十五枚之多。
游侠儿大怒。
“贼道士，我临水镇，州城渡口。可不是你乡下的旮旯地儿，任由你招摇撞骗。”
那桌摇摇晃晃站起一个肥汉，满脸胡须乱卷。
“劣道！张爷在此，休想诓骗乡民。待某试试你水准。若是为假，看某扭送了你去见官。依我看，这女孩和小狗，多半是拐骗而来，我自会遣送原籍。”
旁边的狗腿子也跟着发话。说这胖子有位契爷在州城为司户，管理乐户匠人等民籍。所以见多了行骗手段，才识破道士骗局。
大伙心知肚明，姓张的本地一害，惯是个横行的王八。多半起了歪心，要谋那女孩儿和小狗，杂耍赚钱，或贩卖到勾栏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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