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带莫研往大牢的路上,展昭问道。
“我姓莫,单名一个研字,研墨的研。”
莫研、研墨……展昭微微一笑,道:“莫姑娘,我衣衫上青苔并不是在屋顶沾染,而是在八贤王府的花园中不留心沾上的。”
莫研挠挠耳根,笑道,“这我倒没想到,你方才怎么没说?”
“暇不掩瑜,姑娘说对九成,已是不易。”
“对了,展大人!”她担忧问道,“是你擒的我师兄,你……没伤他吧?”
“没有。”
说话间,转过拐角,又穿过一扇铁门,开封大牢便在眼前了。虽然称做大牢,但事实上这个牢房并不大,不过才四、五个牢室而已,只暂时关押些未过堂的犯人,过了堂的犯人都会押送到大理寺。
展昭上前与看守狱卒寥寥数语,狱卒便很爽快地开了牢门,让他们下去。
“五哥哥!”莫研几乎一进门就看见了李栩。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牢室那方日光照得到的地方,用手指细细地梳理头发。
“小七!”李栩见到莫研自是欢喜,从地上跳起来,奇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不来,谁来救你啊!”莫研嘻嘻地笑。
“你不会是来劫牢吧?”
李栩明明瞥见她身后的展昭,故意装作没看见。
她晃晃脑袋,笑道:“劫牢不好,还是劫法场风光些!”
“哎唷!”隔着牢室的木头空隙,她脑袋被李栩用力瞧了一记。
“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何至于跑到这里来坐牢。”
“怎么是我的错!我不过晚了几日到嘛。”
“几日?”李栩咬牙切齿,“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多天,钱都花光了。”
“我也是没办法,马伤了腿,又不能骑,走半日还得歇半日。”莫研委屈地揉揉脑袋,“对了,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姑苏织造的家伙怎么死的?”
“我哪知道他怎么死的,反正不是我杀的!现在这些朝廷阿猫阿狗……”李栩特别将“猫狗”二字读得特别重,边说边拿眼斜展昭,“简直是草菅人命,随便逮个人就交差,喀嚓我之后,他们才好领赏。”
展昭在旁静静抱剑而立,眼帘低垂,神色间波澜不惊。
“那你被人栽赃了?你都没发现?”莫研奇道。
“我昨天刚睡醒,才发现桌上多了包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什么东西呢?这位英名神武的展大人就进来了,我还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莫研摇头叹气道:“五哥哥,我早就说你睡觉睡得死,你还不承认!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展大人,你怎么会知道东西在我师兄这里?”
“有人报信。”展昭道。
“谁?”
他微颦了眉:“不知道,他只留下一封信。”
“这么说,我师兄一定之前就被人盯上了。”她皱眉想了半晌,又问李栩,“你来了京城之后,有没有偷过东西?”
李栩冷哼一声,不吭声了。
“快说啊!”莫研从空隙中伸出手,扯扯他的头发,“这时候你还装什么风流侠士!”
“哼……”
李栩头发被她揪得生疼,硬撑着就是不做声。其实他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展昭在场,他怎么能当着这只猫儿的面招认自己偷过什么东西。
展昭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思,并不看他,只淡淡道:“偷盗杀人,孰轻孰重,相信李兄心中自有权衡。”
闻言,李栩又是冷哼一声。
莫研不耐地又扯扯他头发:“别哼了!……快说!难不成你当真指望我去劫法场。”
“……我就前夜去了趟张尧佐的府邸,”他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可我也没拿什么东西啊,就随便拿了那么三、四、五、六件……”后面的话越发小声,只是含含糊糊一带而过。
“没人发现?”
他昂昂头:“你师兄我的轻功是白练的吗!都被我甩掉了。”
那就是说,还是被人发现了——莫研想了想:“张尧佐,他不是那个三司使吗?”
“你到朝廷一品大员府邸偷盗。”展昭转头望他,心中似若有所思。
不等李栩开口,莫研便已不满道:“这张尧佐不过仗着自已侄女是皇上宠爱的贵妃,把持朝政,这大宋倒有一大半的家当都在他手里捏着。皇上美人当前,祖宗不任外戚的规矩也忘了,竟然弄了这三司使的差事给张尧佐。”她不以为然道,“这样的人,偷便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得虽是实情,但话语间毫不忌讳,对皇上也颇有微词,展昭不由微皱了眉。
“除了那里,你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没有。”他斜眼看她,“京城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是为了等你这丫头,我早走了。”
莫研盯着脚尖,原地转了两个圈,还是想不明白,抬头道:“那……这些天,你周遭有什么稀奇事没有?”
李栩摇了摇头,将方才莫研扯过的头发掠到胸前,细细梳理好。
“五哥哥,你在这牢里再呆几日,我想想法子。”莫研转头问道,“展大人,我师兄几时过堂?”
“此案疑点甚多,近日内应该不会过堂。”
“小七!你万不可逞能!”李栩正色道,“自己当心才是!”
莫研笑道:“放心吧,我就这么点能耐,横竖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两人出了牢室,到了外间,她抬头望向展昭,轻声问道:“若是抓不到那栽赃之人,是不是我师兄就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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